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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8/29

第一小節 怪力少女登場(3)

 

  小女孩躺在溫暖的被窩,她全身洗得香香的,頭髮梳理得整整齊齊,也吃過了醫生開的藥。她睡的很香甜,因為很久沒有全身洗得輕鬆的感覺,直到深夜一陣稀促聲音將她吵醒。

  原本老闆娘獨自給了她一間大房間來休息,因為收了人家一大筆錢,又把她好好梳理打扮了一番,總不能還讓她跟著一群不肯花錢洗澡的臭漢子擠在一起睡覺,不過團長以「半夜要起床一起整理行李」為理由,硬是叫了幾個團員去分享了小女孩的房間,而團長自己就是其中一個。

  但是這也讓小女孩小小的擔心起來。平時表演團往來各地,三更半夜起來整理行囊也是稀鬆平常,女孩也早就習慣一聽到聲音就要起床整理行李──儘管她根本沒有行李可以整理,卻也沒多睡覺的資格。何況團長都說了「半夜要起床一起整理行李」,她可不希望被人丟掉。

  在老闆娘的堅持下,小女孩是一個人睡在床上的。

  於是一聽到有人在房間內輕聲走動的聲音,女孩就迷濛地坐起身來,小手揉著眼睛。


  漆黑的房間內,只聽到團長放低了聲音對她說:「妳繼續睡覺,還不用起床。」她默默看著團員在透窗映來的月光中躡手躡腳跟著團長離開房間,甚至負責表演飛刀的團員還將飛刀咬在嘴巴上;最後一個團員只將木門輕輕掩著,並沒有將門關起。

  小女孩本來聽了團長的話,乖乖的躺回被窩,但是她又想起來以前曾經被人這樣丟掉過,雖然不是這個頭髮光光的團長,但被丟掉過總是事實。

  小女孩翻開了薄被子,好奇地跟了過去。若那扇木門是關上的,她肯定再怎麼好奇都不敢去開門,她有太多的經驗是為了開門而將門把拉壞,或者是整扇門被她拉倒下來的事情也發生過好多次。

  所以她是很小心翼翼的輕輕拉開門縫。她悄悄走在最後面,跟著團員來到走廊底一間客房外;走廊燈光昏暗欲滅,還不時傳來樓下雜役的打呼聲。

  團長比著手勢,一名團員便用一柄極薄的刀刃插進門縫裡,挑開了一間房間的門閂,木門便被無聲的推開了。團長又比著手勢,圓滾滾的啤酒肚沒有妨礙他的身手,像是一隻肥田鼠似的溜進那房間裡,接著團員們全都跟著他輕巧地進了房間。

  女孩躲在門邊偷看,卻意外地瞪大了眼睛。

  床邊的衣架上掛著一件斗篷,桌上放著一件像是皮甲的東西,這些衣服,好熟悉。

  這不就是出錢讓她有好吃的東西吃,能好好個洗澡,能穿香衣服,能不受頭昏眼花還有悶熱感覺控制的那個人的東西嗎?

  「原來這是那個人的房間啊。」小女孩心想。「那頭髮光光的叔叔要做什麼呢?」

  房內只有窗邊一盞燈微弱亮著。飛刀手將飛刀拿在手心掂了掂,就等團長一聲令下。

  女孩一個緊張,她扶在門邊的小手忍不住手心一抓,門柱便立刻發出了「啪喳」的聲音,於是木屑木條全部啪地噴裂開來。團長跟其他人聽到這聲音全部都大吃一驚,連忙回頭查看。小女孩只覺得團長跟飛刀手還有其他的團員們全都用著驚訝的表情看著她,接著離她最近的那個團員也沒多想,箭步搶上伸手就要抓她,女孩被抓住了肩膀卻沒叫出聲,她只是反手要推開別人的手,也只是順手一捏……

  「啊──啊──我的手!手!啊──」

  那團員發出殺豬般的叫聲,血液混著碎骨噴上門板,一隻連著手腕的斷掌落在地上,團員痛的在地上死命打滾,女孩的手心捏著一團肉泥。

  那團員的手腕就像是黃銅水壺一般,被小女孩捏斷了。

  這一瞬間,團長整個人看得傻了。他的禿頭在僅有月光的夜色之中映著微亮,雙眼大睜。他完全沒想到會失手在這個自己撿來的小鬼身上,還沒回過神來手腕就奔上一股強烈的刺痛,忍不住哀嚎了起來,接著團員們的慘叫一個個傳了出來。

  依莫泰勒提手中的劍在月光下閃動,冷然的月色映照在他滿臉的鬍渣上,他的步伐看起來是慢吞吞的,就像他平時講話的速度一樣緩滿,然而那劍光卻是又快又準的刺傷這些盜賊的右手腕。

  他早就在等待的夜裡偷襲,應該說,他用了六個銀幣引誘了這群用表演團作為偽裝身份的盜賊。於是七起八落的哭叫聲驚動了深夜裡的相聚時刻,急促的腳步聲帶來了旅館雜役,接著走廊的燈被點亮,依莫泰勒提房內的燈光也點亮起來。

  房內滿地斑斑血跡,團長跪在地上用左手捏著右手腕的傷口,劇烈的疼痛令他鼻水跟眼淚全部流成一團黏在臉上,其他受傷的團員則是躺在地上東滾西扭。

  受傷最慘的卻是被少女捏斷手腕的團員,他早就痛倒昏了過去,嘴角還發出一波波白色泡沫。

  女孩呆看著地上的團員,又看看自己染上血紅色的手心,她沒有哭,她只知道自己又闖禍了。

  老闆娘聽到了騷動也匆匆趕來,看了那些表演團的團員在地上打滾哀嚎的慘狀後,她也猜出大概是表演團的人見財起意想要上來幹些偷雞摸狗的事情,不過她但還是對依莫泰勒提問著:「你們之間是怎麼樣?是互相認識的仇殺?還是──」

  「不,我跟他們不認識。」依莫泰勒提輕輕搖了搖頭,拿起抹布擦去劍上的血跡,然後用劍尖巧妙挑開還在口吐白沫的那個人褲袋。他本來想下直接殺了這些人,在看到小女孩也跟來之後,才稍微手下留情,只砍斷這些人的手腕筋。他的劍鋒劃破了團員的口袋,一些首飾、銀幣立刻散落一地。

 

2007/8/27

第一小節 怪力少女登場(2)

 

  每個大人做出來都會耗費氣力而面目猙獰的動作,小女孩卻只是默默吸著鼻涕,豪不費力似的完成,看到客人們笑得開心,女孩也跟著露出淺淺的笑容。

  「用這個試試看,這個這個!」

  最前面那桌的客人將大杯啤酒灌下了肚子,指著餐桌起鬨,桌子兩旁的酒客則費力將餐桌抬上了表演臺,要女孩將整張桌子舉起。

  那是張榫合結實的餐桌,通常是連兩個大人一起抬都顯得吃力,於是吆喝加油聲中女孩雙手一抓──她沒將那桌子抬起來,反而小手掌所抓的位置成了粉屑灰灰,木頭桌邊就這麼被她的小手抓出兩個洞來。

  「噢!」旅店的老闆娘右手捧在心前,不曉得是在擔心桌子還是擔心女孩。

  小女孩發現自己沒有辦法完成大人們的要求,搔了搔頭,用力吸一下鼻涕,然後再試一次,卻還是只抓出兩個洞來。

  依莫泰勒提一看就發現了原因。不管這小女孩的天生神力是怎麼來的,顯然這小女孩並不會控制自己力氣。女孩為了將桌子抬起來,使用的握力太大了。


  小女孩羞答答的低下頭,根本不敢與觀眾們對看,藍眸子中還帶著怯意與些許淚光。

  哄笑聲與掌聲中一枚銀幣閃著光亮拋落在女孩面前發出清脆聲響,接著數枚、然後數十枚的銀幣銅板都映著旅店內通明的燈光繽紛落下,女孩低頭看著一地亮光閃閃的賞錢,想要伸手撿起,又像是擔心這些硬幣被自己捏成彈珠似的將手縮了回來。

  表演團團長就靈活了,他用著與身上啤酒肚完全不相符合的速度,像是隻老鼠似的飛快撿起了一地的賞錢,禿頭就這麼映著燭火閃閃發發亮,還不住堆著笑臉跟酒氣薰天的觀眾們道謝。

  又過了幾場精采的表演之後,曲終人散,相聚時刻中的喧鬧也進入了尾聲。雜役們開始掃著一地的殘骸,整理清點損壞的物品。也有一些還留著的客人們紛紛七嘴八舌談論起小女孩奇怪的力氣來下酒。依莫泰勒提依然默默在他的邊角喝著啤酒,靜靜地聽著其他酒客高談擴論,對他來說,他的時間實在是多到不曉得該怎麼打發。

  這時候表演團的團員卸了妝,紛紛從後台出來場內用餐,那女孩卻呆呆站在一旁,甚至到所有人都就坐開始吃東西,她還是靜靜的站在舞台邊,眨著她的大眼睛看著桌上香噴噴的食物。禿頭團長看了她一眼,從桌上拿了一大塊硬麵包丟給她。

  「妳又弄壞太多東西了,只有這個!」

  那女孩沒有伸手接住,顯然是怕把麵包捏壞掉。硬麵包打中小女孩的胸口彈到地上,女孩就直接跪在地上用兩隻手將麵包捧了起來,她只是捧著,並不是用手指頭抓著麵包,而是捧著麵包,然後用嘴巴去咬食。

  其他的團員看著這一幕全都默不作聲,甚至還有幾個輕蔑地竊笑了起來,似乎早就習慣了小女孩這樣吃東西的畫面,全都自顧自的吃著盤內的豬排,喝著肉湯、啤酒。

  旅館老闆娘看那小女孩吃東西的模樣實在可憐,女人母愛的本性就也發起來了,搖了搖頭,旋即從廚房端了碗香氣濃郁的燉肉出來,對表演團團長嘮叨著:

  「欸,我說你這團長啊,人家這小妞她表演弄壞的東西我也沒多算,你給她吃這麼少東西,這樣她這小孩子要怎麼長大?」老闆娘講話心直口快,一連串的聲音就像好幾隻麻雀咭咭喳喳,卻每個字都能聽得清晰,她知道單單女孩的表演就獲得了不少賞金,絕對不該只吃這麼個麵包而已。

  老闆娘輕拉著小女孩要她上桌喝湯,沒想到那女孩卻還是呆跪著不肯起來,老闆娘只好把燉肉湯放在女孩面前的地上,憐惜地說:「快吃吧,這不要妳錢,妳慢慢吃!」

  女孩猛力點頭,卻像狗兒一般舔食著肉湯。

  「這太不像話了!你是怎麼教她一個女孩子這樣吃飯啊?」老闆娘看了這一幕更是不忍心,非難就丟到了團長的頭上。那團長摸摸自己的禿頭,用衣袖抹去嘴巴上的油膩笑著辯解說:「她這吃東西的樣子又不是我教的,她啊,不管拿什麼東西給她一捏,都啪嘰的捏個稀巴爛,她自己怕把吃的弄爛,怎麼說是我教的哩!」

  老闆娘這才知道是小女孩自己怕弄壞了店裡的碗,或是怕把麵包抓成了碎屑;卻還是忍不住的嘮叨不停:「那你也不能這樣啊,總是……」

  依莫泰勒提來到了櫃檯邊打斷了老闆娘的牢騷:「給我一個房間過夜,還有,請替我準備旅行一週份量的乾糧。」

  「一個房間嗎?好,你還需要洗個澡嗎?你要的乾糧明天早上給──」相對於依莫泰勒提講話的慢條斯理,老闆娘的說話聲就成了很明顯的對比,不過在依莫泰勒提拿出費用的時候,老闆娘也忍不住停下了嘴巴。

  只要一間房間以及一週份量個乾糧,依莫泰勒提卻拿出了六枚銀幣放在桌上。

  一個銀幣相當於一百五十個銅幣,六個銀幣,就等於九百個銅幣了。

  「欸,我說客人啊,您當我這裏是黑店是嗎?加上您剛剛的費用,您就算是在這裡住個十個晚上也不用您這麼多錢啊……」老闆娘訝異的看著櫃檯上閃亮的銀幣,才要把四個銀幣退回,又聽依莫泰勒提略帶沙啞低沉的嗓音慢慢吩咐:「多餘的費用,就請妳親自替那女孩子梳洗一番,並且給她換上一套乾淨的衣服,然後好好的餵她一頓吧;她應該還感冒發燒了,還請妳找個醫生看看她。」

  老闆娘先是愣了一下,接著就笑嘻嘻收下了銀幣。其實這個客人的部分要求,像是替小女孩洗澡啦,餵她吃飯之類的老闆娘早就想做了,畢竟讓個小女孩吃飽喝足再洗個澡也不是什麼花大錢的事情,現在既然有人出了一大筆錢,她就打算更細心的照顧這小女孩一個晚上。

  不過,老闆娘還是偷偷打量了依莫泰勒提一眼,心中暗想:「看起來不像是初次出來旅行的人啊……」錢不露白是旅行者們都知道的事情,老闆娘卻猜不到那是依莫泰勒提刻意的舉動。

  依莫泰勒提眼角卻冷冷對表演團團長瞥了一眼,跟著帶他進房的雜役上了樓。

  表演團團長撐大了那張沾著油膩肉汁的嘴巴,吃驚地看著男子上樓的背影,小女孩則仰著她紅撲撲的臉頰對消失在樓梯上的斗篷眨著她靛藍眸子。

  團長跟他隔兩桌外的一個男子交換了臉神,那個男子就是在小女孩表演怪力的時候混入客人之間的傢伙,然後又跟底下幾個藝人使了眼色。自從他撿到了這個女孩,一路旅行的途中確實有很多充滿善心的人會主動替小女孩打扮梳洗,但那也不過是幾十個銅幣就能打發的事情,今天還是第一次遇上有人花這麼多錢只是為了讓女孩洗澡吃飯。六個銀幣給了老闆娘沒關係,團長還注意到出手卓闊的依莫泰勒提身上有個沉甸甸的錢包。

  而那名混入人群中的男子,則是不動聲色的翹著腳怡然地喝著他的啤酒;原本寬鬆單癟的口袋,現在看起來卻變得飽滿鼓漲,像是隨時會滿出來。

  老闆娘從剛剛的驚訝中回過神來,立刻叫那正在掃地的雜役去請醫生,然後對團長丟了句:「丫頭我先帶走啊,等等還你!」就牽著小女孩走進廚房裡。